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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踢踢兜丽江之恋(你说情色,她说忧伤)(连载已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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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5-31 23:57:23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正序浏览 |阅读模式
婚前10天在丽江艳遇踢踢兜尤物[1]

  导航仪是个好东西,它可以精确地计算出地球上任意两个点之间的路途距离。
  今天晚上回到家,下车之前,我打开揽胜车上的导航仪,输入丽江古城五一街的地址,按下确认键,过了一会儿,导航仪就计算出我现在离那个街口的距离是2917.4公里。
  我静静地看着这个数字,看了一会儿。
  再按下“导航详情”的按键,就跳出来一个长长的列表,告诉我从上海市静安区愚园路去到那个街口的最短路线,那是一条翻山越岭跨省过境的路线,左拐右拐都标得很清楚,沿着那条路线,我就可以呼啸而至,重新站在五一街路口。
  但不管我的速度多快,她都不会再站在那里等我。
  如果她曾经回到那个地方,我也不会知道。
  导航仪再牛,也不能找出她现在在这个星球的什么位置。
  我在手心记下2917.4公里这个数据,没什么用,只是供我躺在床上看,我无聊地躺在床上,看着自己手心的这个数字,觉得我离那个地方的确非常遥远。
  我是一个热爱痕迹的人,热爱所有的痕迹,我觉得痕迹是这个世界上最美最迷人的东西,我侄儿四岁的时候在我新房的白墙上留下的脏手印,几年了我都没有擦掉,因为我喜欢那个痕迹,我让它留在那里,孩子一点点长高,等有一天他已经长成一个大小伙子的时候,我再把墙角的那个手印指给他看,他要蹲下来才会看到,那个痕迹还在那里,是他小时候留下的,清晰得就像是刚刚留下的,他的童年就会穿透时间来到他自己面前。
  但我现在心里想着的这个人,她什么痕迹也没有给我留下。
  现在是凌晨两点,我从床上醒来,其实不是醒来,我根本没睡,我在床上翻来滚去几个钟,在昏昏沉沉中爬起来,打开一瓶红酒,决定开始写这个故事:
  文雯一脸怒气地冲进我的办公室,这个怒气是装出来的,我看得出来,她的脸部深层肌肉里面其实在笑,还有一点害羞和恶作剧,但表面看起来,她是一脸怒气。
  她冲进我的办公室,啪的一掌拍在我肩膀上拍得我在椅子上转了一圈,等我转回来,她已经钻到我的办公桌旁边等着我了。
  我故作夸张地叹了一口气。
  这是我们打的一个赌,我赢了。
    赢了的奖励就是她来办公室和我做。
  两年来,我们在我办公室ML的次数肯定比在床上的次数多,多很多,我们已经很久没有在床上做了,甚至我们已经很久没有在我办公室以外的地方见过面了。
  一开始是为了寻刺激,我跟文雯商量在我办公室做,她听了很高兴,放下电话就从浦东赶了过来。
  再后来是为了图方便,半夜12点,我一边加班一边跟她在QQ上聊天。
  又在加班吗?
  是啊。
  加那么多班干什么嘛?累死了。
  挣钱娶你啊。
  臭美吧,谁说我要嫁给你哦。
  娶别人也要钱啊。
  娶我不要那么多钱的。
  敢情要在你打折期间娶你。
  今晚就打折耶。
  过来吧过来吧,想死你了。
  一小时后,文雯就妩媚多姿地出现在我面前。

[ 本帖最后由 踢踢兜 于 2009-9-26 00:53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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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9-26 00:40:46 | 只看该作者
婚前10天在丽江艳遇踢踢兜尤物[91]









  上海快要天亮了。
  丽江还很黑。
  几点了?
  快五点了吧。
  你几点的飞机?
  10点过的。
  快去休息一下吧。
  嗯。
  你知道,我明白你今天晚上说的那些。
  嗯。
  我听的时候我努力不让自己觉得那些事和我有关。
  嗯。
  这样我才能理解。
  嗯。
  否则我就会恨你。
  嗯。
  那会很愚蠢。
  嗯。
  好在我能够理解。
  嗯。
  爱永远不会生恨。
  是的。
  我不会因为爱你而恨你。
  嗯。
  我知道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嗯。
  我只是觉得我更加爱你。
  嗯,我也爱你。
  嗯。
  我现在也更加爱你。
  嗯,你现在在街上吗?
  在公用电话亭。
  快点回去休息吧,明天不要误机。
  嗯。
  我会来接你。
  文雯。
  嗯?
  我不知道。
  不知道什么?
  没什么。
  那个女孩已经走了吗?
  她昨天下午走的。
  她叫什么?
  踢踢兜。
  去了哪里?
  不知道。
  你们约好50年后见面?
  是的。
  什么时候?
  2059年5月2号下午1点14分。
  谁定的这个时间?文雯的声音一颤。
  她定的。
  你知道这个时间是什么意思吗?
  她怕我们错过。
  不是,你知道这个时间的含义吗?
  不知道,什么含义?
  5月2号13点14分,踢踢兜的意思是,吾爱一生一世。

  我的脑袋里面嗡的一声。
  我的脑袋里面嗡的一声,出现兜兜在我怀里说出这个时间的时候的表情,那天在机场,她看着我一字一顿地说出这个时间,但我并不理解。我看着她的眼神,我以为那是忧伤,不知道那是不被理解的绝望,而我当时只是茫然。
  她反反复复说你要记住这个时间。
  我只是嗯。
  点炕木。
  嗯?
  你要记住这个时间。
  嗯。
  你要记住啊。
  嗯。
  2059年5月2号下午1点14分。
  嗯。
  在五一街路口。
  嗯。
  你们家兜兜一定会出现。
  嗯。
  你要记住这个时间。
  嗯。
  看着我。
  我就看着她,只看见忧伤,没读懂绝望。

  我的脑袋里面还在嗡嗡响。
  你在哭吗?文雯问。
  嗯。
  她叫你什么?
  点炕木。
  点炕木?
  嗯。
  点炕木我也希望你能活到2059年。
  嗯。
  我想见一下那个叫踢踢兜的老太太。
  嗯。

  放下电话,我听到空气中徘徊鬼的叹气声。
  哎,他叹了口气。
  丽江的天也快亮了。
  你一直在听?
  是的,我一直在听。
  你还是离开了四方街?
  是的,我离开了四方街,他喃喃道。
  回去吧你啊,我说,回你的四方街去。
  回不去了,他说,我已经错过了那次机会。
  什么机会?
  徘徊鬼永远不能离开他们的禁地,跟着你踏出四方街的那一步,把我变成了一只流浪鬼。
  那有什么区别?
  徘徊鬼青春,流浪鬼速朽,徘徊鬼有领地,流浪鬼没有归宿。
  人生何处不徘徊,我说,后会有期。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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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年轻,去丽江
一部丽江旅行指南式的情爱经典
想去丽江,立刻珍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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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4#
 楼主| 发表于 2009-9-23 23:20:29 | 只看该作者
婚前10天在丽江艳遇踢踢兜尤物[90]






  你为什么在这里徘徊?
  不记得了。
  你在这里徘徊了七百年?
  是的。
  但你已经忘记了为什么在这里徘徊?
  是的。
  所以你知道,我不能在这里徘徊。
  嗯。
  徘徊鬼,你老家是哪里的?
  不记得了。
  徘徊鬼,你死的时候多少岁?
  不记得了。
  你是怎么死的?
  好像是上吊。
  为什么?
  不记得了,别问这些,你明天要走?
  是的。
  但我看到你刚才失魂落魄灵魂出窍。
  是的。
  我以为你会留下来。
  不会。
  哎,徘徊鬼长叹一口气,我搞不懂你们这些。
  ……
  徘徊鬼?
  嗯?
  我要走了。
  去哪里?
  不知道,我可能要去打个电话,你知道哪里有公用电话吗?
  不知道,七百年来我从来没有离开过四方街。
  离开一次吧,跟我去找电话。
  不去,我就呆在这里。
  你为什么不愿意离开四方街?
  不记得了,几百年没离开过,不记得以前是为什么不离开这里了,后来就习惯了。
  可以试着去别的地方看看啊。
  不去。
  为什么?
  我总觉得,如果我离开此地,就再也不会知道我为什么在这里徘徊,哪怕离开一次,离开一瞬间,我都可能错过那次机会。
  我觉得他突然抓了我一把,胸口一凉,浑身战栗。
  我呼地站起来,看着地上,徘徊鬼,我叫他。
  没有声音。
  徘徊鬼!
  没有回答。
  我知道他就在附近,但不会跟我说话。

  电话那头,文雯沉默了很久,我听见她在抽泣,然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有几次,她叫我不要再说了,但停了一会儿,她又要我继续说下去。
  那天在唱歌的酒吧,我说。
  那天在拉市海,我说。
  那天我掉进小溪里,发烧,我说。
  那天在泸沽湖,我说。
  那天翻了油罐车,我说。
  不要再说了,文雯说。
  过了一会儿,她又问,说吧,然后呢?
  然后我们去了玉龙雪山,在山下遇到七叶兽,在山上遇到暴风雪,我说。
  然后我送她去了机场,约好50年后见面的时间,看见飞机一架接一架地起飞,消失在云层后面。
  你现在还在丽江吗?
  嗯。
  什么时候回来?
  明天一早。
  赶紧回来吧。
  嗯,文雯?
  嗯?
  对不起,你可以说点什么吗?
  说什么?
  不知道,我想听你说点什么。
  没什么,我知道那是什么。
  什么是什么?
  你和踢踢兜之间,我知道那是什么?
  是什么?
  不要让我说,我不愿意说,我知道谁爱上谁都是爱。
  嗯。
93#
 楼主| 发表于 2009-9-21 22:02:47 | 只看该作者
婚前10天在丽江艳遇踢踢兜尤物[89]







  凌晨两点的四方街,没有人,静得只听见路灯光照在地上的声音。
  没有人,但好像又有一个人,有一个人形的生物,可能就是一个人,但不像个人样子,只是有点像人,蜷在地上,很久没有动,一团阴影,然后又动了一下,动了几下,悉悉索索地站起来,甩开胳膊腿,的确是一个人。
  他晃晃悠悠地沿着街角走,没有睡醒的样子,歪歪扭扭,一脚从台阶上踩空,含混地“嗯”了一声摔倒在地上,又很久不动,趴在那里,好像是死了。
  其实没有死,眼睛闪着光,死死地盯着什么。
  然后他又爬了起来,开始往前走,走到路灯光的照射下来,灯光打在他的脸上。
  我才认出来那个人是我。


  100年前四方街总是挤满了背着背篓的人,他们来自茶马古道,后来不见了。
  100年后四方街总是挤满了背着相机的人,他们来自世界各地,后来不见了。
  现在四方街上只有我一个人,我拐进一条巷子,也不见了。
  四方街上就一个人也没有,空空荡荡,剩下些不愿离开的游魂。


  哎,年轻人。
  我回过头来,并没有人,谁叫我?我说。
  我啊,在你面前。
  你是谁?
  我是四方街的徘徊鬼。
  嗯,有什么事?
  没什么事,只是跟你打个招呼。
  你为什么要跟我打招呼?
  呵呵,那声音笑道,四方街,八百年,我在此地徘徊了七百年,今天看见你,觉得亲切。
  我现在像个鬼么?
  像啊,像极了,那声音说,坐坐坐。
  鬼也要坐的么?我说。
  鬼也要坐的,他说。
  我就在台阶上坐下来,你坐下来了吗?我问。
  我坐着呢,坐在你旁边。
  我左右看看,看不出迹象,就问左边还是右边。
  右边,他说。
  但我觉得声音是从左边来的。
  八百年,四方街今天真正成为了世界之心,他说。
  什么意思?
  羁旅、客栈、路过、勾留,满满一城全是客房与过客,每间房间都是为过路人准备的,他们黑压压地来,呼啦啦地去,不再有人在此地徘徊,这正是世界之心的幻像。
  是的,我也要走。
  但你今夜在此徘徊。
  我只徘徊一个晚上,明天一早的飞机。
  这么快?
  是的。
  看来你和他们一样。
  是的。
  我以为你会跟他们不一样,他很失望。
  一样的。
  徘徊鬼没有吭声,很久,我以为他走了,就问:你还在么?
  还在,他小声说。
  徘徊鬼?
  嗯?
92#
 楼主| 发表于 2009-9-18 23:43:07 | 只看该作者
婚前10天在丽江艳遇踢踢兜尤物[88]






  你看你现在的脸,那么光滑、细腻,眼泪再多,也只是一条线地往下淌,但到了下次我们再见面的时候,如果你还会流泪,我就要用一只手,扒开那些皱纹,才能帮你把纵横流淌的眼泪擦干净。
  你别说了。
  让我说,那些皱纹,我不晓得它们是怎么来到这张脸上的,我会错过它们的出现,每一条,每一根,哪些是笑出来的,哪些是哭出来的,因为什么事,我不晓得,分不清楚,我只是看到时间吐出一张皱皱巴巴的脸,一个老太婆,几十年来她在我心里面一直是一个少女,一转眼就变成一个老太婆,她的心早就不一样了,我不是说你不再爱我了,或许还是爱吧,但埋藏得太久的爱,可能已经无法唤醒了,如果你出现,或许也只是为了兑现一个承诺,出于一份好奇心,想看一看50年前那个一闪而过的男子,看他现在怎么样了,他现在怎么样了呢?我现在就可以猜到,如果他那时候没有死(不要说死,兜兜插嘴说),他老态龙钟,目光矍铄,他已经经历了他想要的一生,怀着最后一个愿望来到这里,站在五一街路口,拄着拐棍,四处张望,歪着脖子审视路过的每一个老太婆,哪一个是当年的少女踢踢兜?那个提着买菜的篮子的肯定不是,那个领着刚放学的孙子的肯定不是,那个满口没牙撅着个嘴的肯定不是,他站在五一街路口张望,静静地等,他知道她一定会出现,那个分别后在这个星球上又活了50年的那个人,她肯定不会忘记,她在天上飞,绕着这个地球转,转啊转,去了好多个国家,遇到很多人,遇到很多事,怀揣着一个秘密,经历了大半辈子,有一天,日子就要来临,她再次想起那个承诺,她的心咯噔一响,接下来的几个月她一直很紧张,拿东西老是拿不稳,记事情老是记不住,老是一个人坐在院子里发呆,老是跟小孙子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看见电影里的葬礼,她哭得最伤心,家里人以为她要老年痴呆了,她突然说她要独自出门,有一天,有一天,有一天啊,日子终于来到,她悄悄地独自出了门。
  他已经可以嗅到那个熟悉的几十年来一直没有忘记的身体的气息,就在附近,他耸耸鼻子,感觉她已经在身后走上来了。
  他转过身,一眼就认出你来。
  在他眼里,她突然变成了那个少女。
  那个时候,我们就会老泪纵横。

  当飞机一架接一架地起飞,我不知道她在哪一架上面。
  每一架起飞,都会带走我的爱人。
  那天下午,她离开了很多次,每一次,我都在飞机的轰鸣声中放声大哭。
  云层后面的目光,让我越来越虚脱。
  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不能够在她怀里这样大哭,我的大哭,只能是在我孤独的时候。
  这是我最后的吸泪鬼生涯,还回了所有的泪水,一直还到身体干枯。
  我感觉我的心被她带走了,我摸了一下脉搏,没有跳动,摸了一下心跳,没有跳动,然后我又敲了一下自己的胸口,连敲了几下,里面发出“咚嗡、咚嗡”的空荡荡的回音。
  就这样,那天下午,我从一个空白人,变成了一个空心人。
91#
 楼主| 发表于 2009-9-17 18:46:42 | 只看该作者
婚前10天在丽江艳遇踢踢兜尤物[87]







  在机场外面,有一排小花园,兜兜坐在花坛的台阶上,低着头哭泣。

  我在想人们为什么会把这些花种在这个地方,整整齐齐的,还用砖头围起来,然后插一个牌子:请勿采摘。他们这么做是出于什么目的呢?好看么?如果这里是一块杂草丛生的荒地就不好看了么?

  我坐下来,把她搂在怀里。

  点炕木。
  嗯。
  你听听我的心跳,它跳得好快,她嘤嘤地说。

  我就俯在她胸口听,是好快,心脏像是在狂奔,它困在胸腔里面,无处表达,知道离别就在眼前,但没有办法,它只能绝望地狂跳。

  哎,以后我们再也见不到了吗?她说。
  你定的机票是几点?我问。
  我没有买机票,她说。
  我等一下进去随便买一张,她说,我不想让你知道我去了哪里。
  我没有说话。
  我没有目的地,我的目的地就是离开这里,她说。
  亲爱的姑娘你为什么含着泪水在笑?
  要照顾好身体啊,她说,你们家踢踢兜又年轻又健康,可以轻轻松松再活50年。
  原来她在想这个。我说我们家族史上都是长寿,我肯定可以活到那一天的。
  哪一天啊?她抬头看着我故意问。
  回这里来找你那天。
  那时候我都老了,根本不漂亮了。
  老了多好。
  我老了你会认不出我来的。
  我记得你右胸上有颗痔啊。
  呵呵,你要我光着胸口在大街上等你啊?
  不用的,我说,衣服上抠个洞,掏出来就可以了,瘪瘪的别人还以为是个口袋呢。
  我们俩都哈哈大笑起来,她撒着娇用拳头打我的胸膛,说你是个流氓,好坏,突然就扑进我怀里大哭起来。
  这是积压的哭泣最后的释放。
  哭吧亲爱的,我拍着她的背,感觉到泪水完全打湿了我的胸膛。
  除了哭泣和沉默,还有没有别的办法面对别离?我不知道,我们一个哭泣着,一个沉默着,坐在机场外面花园的台阶上。
  过了好久。
  我低头看着那张脆弱的脸,一场大哭之后,她已经完全被击垮,虚弱、疲惫、恍惚、抽泣着,慢慢安静下来。
  兜兜,你知道什么是老泪纵横吗?
  嗯?
  就是人老了,脸上全是皱纹,眼泪流出来,不像年轻人那样一条线地往下淌,而是流进那些皱纹里,在脸上横着淌、竖着淌、斜着淌、歪着淌、四面八方地淌,这就是老泪纵横。
  如果要擦眼泪,就要用一只手扒着,把那些皱纹扒开,才能把里面的眼泪擦干净。
  嗯。
90#
 楼主| 发表于 2009-9-15 22:36:23 | 只看该作者
婚前10天在丽江艳遇踢踢兜尤物[86]






  兜兜俯在我肩上,这些天我们的身体已经习惯了这样的依偎,她的呼吸落在我的脖子上,我的脖子已经习惯了那种痒痒的感觉,可以从那种痒痒的感觉中领会她的情绪和心思。
  车轮在转,我感觉那呼吸越来越急促。

  抽抽停停。
  一阵短暂的沉默。

  沉默中有什么在潜行。

  她在咬我的脖子。

  像一头学习捕猎的小兽,演练着锁喉的功夫,但还没有练出有力的咬肌,还没有磨出锋利的牙齿,牙齿咬在我的脖子上,无力、迟缓、犹豫、反复,咬一下,松开,再咬,再松开,我知道顺着我的颈窝暖暖地流淌下来的,不是我的血,是她自己的眼泪。

  齿印没有留在我的皮肤上,也没有留在月亮上,是留在了我的骨头上,颈椎第四节,这就是后来那个考古学家的证据,他费了老鼻子的劲把一堆骨头化石渣子正确地拼在一起,拼出我的颈椎骨,然后把另一堆骨头渣渣拼在一起,拼出兜兜的牙齿,然后,他颤抖着将那排牙齿轻轻地扣在那节颈椎骨上,然后就老泪纵横。
  那排牙齿轻轻地扣在颈椎骨上,和上面的齿印完美地吻合。
  那就是她留下的远古痕迹。
  那就是刻骨铭心的爱。
  踢踢兜和点炕木,我找到了踢踢兜和点炕木!他们不是无端的远古传说,他们真的存在过!老考古学家泪流满面。

  在他一命归西之前,老考古学家在报告上写下了最后几行字:
  我毕生的研究表明,以踢踢兜和点炕木为代表的早期人类,他们的智力进化水平,已经能够理解人类的相遇和相爱。
  这行齿印所蕴含的,正是早期人类所能理解的欲望与责任、渴求与放弃,时隔几十万年,我们还能从这行齿印中感受到人类蒙昧时期强烈的情感世界,尤其是第一齿印和第二齿印之间的磨痕,显示出他们过于短暂的生命,想摆脱命运控制的强烈的自制和挣扎,我到现在还能从这两行齿印中听到踢踢兜无助的抽噎声和点炕木面对命运的沉默。
  考古学家写完这段报告就一命归西了,安详地闭上了眼睛,享年2487岁。
  在他们那个过度智慧和长寿的年代,永恒是以80年为一个周期,所以每个人一辈子都可以活几十辈子,动不动就可以选择下辈子再见,一劳永逸地解决了相遇和永别的痛苦。

  下了车。

  泪人儿失魂落魄地坐在路边哭泣。
89#
 楼主| 发表于 2009-9-14 22:41:16 | 只看该作者
婚前10天在丽江艳遇踢踢兜尤物[85]







  少女踢踢兜已经离开,我面前是一个谜一样的女人,将手搭在我头上,微笑着看着我,眼中的灵气,伴随着新得来的智慧,变得更加自信和强大。
  我现在知道我为什么爱你了?她说。
  为什么?
  因为你出现得太突然。
  又因为我知道你会很快消失得无影无踪。
  那天在酒吧送你回去的那天晚上,我在想,这个人会马上消失,如果我不抓住他他就会一闪就不见了,呵呵,那时候我很幼稚,我想如果我抓住他,他就会在我面前多闪几下,我要抓着他让他在我面前使劲闪使劲闪闪给我看看,呵呵,她说到这自己笑起来。
  我知道她在说谎,她在给自己一个解释,少女踢踢兜从来是在向世界寻求解释,长大之后,她学会自己给自己一个解释,而这解释却正是长大之后残留的幼稚。
  这是成长的凄凉和无奈。
  或许有一天,她会像我一样,面对这凄凉不再给自己解释,只是沉默地凄凉着。

  兜兜。
  嗯?
  我们去吃饭吧。
  好。

  其实那天我们没有吃饭,我们吃的还是面条。
  期间兜兜叼起一根面条,叼住一头,衔在嘴里,哧溜一声把面条吸了进去,酱全糊在嘴唇上,还有一滴跳到脸上。
  然后我们都无声地笑,我拿纸巾帮她把脸上那滴擦掉。
  时不时地,我们会停下来,静静地看着对方,我们眨眼睛的时候眼帘咔嚓响。
  咔嚓响。

  我说我帮你背包,她说不用。
  她自己背着,好大的一个包,最大的那种旅行包,上面遮住头下面遮住屁股那种。
  我就背着她的吉他盒,我耳朵贴着吉他盒听了一下,里面没有声音,那些弦肯定都还在,但没有手指弹,那些弦自己不会发出声音。
  我又听了一下,确定里面的确没有声音。
  我背着一把沉默的吉他,在黑咕隆咚的吉他盒里面的,站在路边招出租车。
  到机场多少钱?我问。


  丽江城向身后退去,很奇怪,这么大一个古城,四个轮子一转,就毫不挣扎地向后退去,所有的房子一起,街道、屋檐、那些人、树木、溪水、石桥、店招、石板路、咳嗽声、叫卖声、流水声、影子、包括人的影子和东西的影子,黏着他们各自的主人,一起,朝身后退去。

  另一面,停着古怪飞行器的机场,在等着我们。

  路上,又是油菜花地、蚕豆地和小麦地。

  呼唰唰地迎上来,呼唰唰地向后退去。
88#
 楼主| 发表于 2009-9-11 22:57:15 | 只看该作者
婚前10天在丽江艳遇踢踢兜尤物[84]






  她把自己的东西一样一样地放进旅行包里。
  有一样我的东西她没有从里面拿出来,我想让她拿出来还我,但我还是没说,如果哪天我被撞断一条腿,我就会后悔没有要回一只鞋垫,没有最后完工的那只摩梭鞋垫。
  缓慢的“吱——”的一声,她拉上旅行包的拉链,里面的事物安静下来,等着被带走。
  我太听得清那“吱——”的一声。

  还来得及去吃午饭,她说。
  不过要拿上我的包,她说,不一定来得及回来拿行李。
  我看了一下表,秒针在哐哐哐地飞奔。


  走吧,她说。
  没等我回应,她又说,哎,再坐一会儿。
  然后在椅子上坐下来,扫视着小小的房间,回避我的眼神,手指头在膝盖上轻轻地拍着。
  然后缓缓地埋下身,将头埋在膝盖里。
  我看见那蜷缩的身体在抽泣。
  但听不见声音。
  后来听到了,喉咙里传出哀伤的哽咽,很小,吸了一口气,那声音就不见了,过了一会儿又听见,只是更小,更压抑,更遥远,她的灵魂在撤退,回到身体的深处去了,可能要在那里躲一段时间。
  我在她身旁蹲下,静静地等待,她身上的气息散发出来,奇怪而迷人,我禁不住深吸了一口气。
  木木,她埋着头呜咽着说。
  嗯。
  我要走了。
  嗯。
  我们再也不会见面了。
  嗯。
  你那天问我为什么爱你。
  嗯。
  我也不知道。
  嗯。
  所以我说,所以我说谁说过我爱你。
  嗯。
  那样说我自己很难过,觉得自己太倔。
  嗯。
  现在我明白了,她说。
  她抬起头来,看着我。
  熟悉的眼神中闪烁出崭新的气质。
  在刚才的几分钟里面,眼神中的青涩从她眸子里褪去,增添了成熟圆润的光芒。
  她的嘴唇也改变了,嘴角不再有少女倔强的线条,而是柔和下来,变得柔软丰满。
  脸上的光泽也变化了,罩上一层温暖的母性光彩。
  表情的方式,呼吸的方式,捋头发的动作,都已悄然发生了永不逆转的改变。
  她不再是我十天前认识的那个女孩,她已经长大,她的脸上变幻出另一种美丽,这变幻发生在我眼前,但我仍然不知道它是如何发生,漫长的一生,这样奇异的时刻你永远捕捉不到,只在极罕有的刹那,才奇迹般撞见。
  在她埋下头的几分钟里,时间的锯齿无声地割断过去,踢踢兜长大了。
87#
 楼主| 发表于 2009-9-10 21:17:12 | 只看该作者
婚前10天在丽江艳遇踢踢兜尤物[83]






  轰!
  一声巨响。
  天地刹时凝固。
  一切静止。
  好像是结束了。
  好像它们在开始准备否认刚才发生的事情。
  雪幕打开,风停云驻,太阳光照射下来,已是黄昏,雪崩在我们眼前停下,埋没了来时路。
  雪崩,在玉龙这里被当地人叫做“滚雪牛”。
  现在那些死牛匍匐在我们面前,没了呼吸。
  雪白的尘埃散尽。
  扇子陡峰在尘埃后现身,在我们面前,像是过了很多个世纪,我们从远古时代回来,扇子陡峰还是那个样子,峭壁光滑如镜,印出阿拉斯瓦的脸,告诉我们绕过这个山岬,就可以回到公元2009年。

  兜兜转身伏在我身上哭泣。

  闯过死别,就是生离。

  回到4680,听到有人在大声叫喊。
  听不清他在喊什么?但这声音给我安慰,只要有人在山顶叫喊,就表明缆车还没有停。
  奇怪的是4680这边地上是干的,没有下过雪的痕迹。
  我们的体温正在恢复,我听得到身体里冰块融化的声音,我贴在她身上听,也听得到冰块在血液里消融的沙沙声,拖着僵硬的身体,我们走进缆车站,我小心翼翼地问一个游客,刚才不是下了很大的雪吗?
  大晴天下什么雪啊?她夸张地笑着说,要是下雪就好喽。
  下雪?你吓人哦,旁边一个工作人员接话道,下雪就要封山,你以为你可以看见上面下雪啊。
  我惊讶地转头看着兜兜,她很平静的样子,亲爱的,她说,扇子陡的暴雪,有时候只下在两个人头上。
  我说哦。
  她说嗯。


  她在一点一点地将我们两个人的物品分开。
  我的牙刷她的牙刷。
  我的牙膏她的牙膏。
  我的毛巾她的毛巾。
  我的剃须刀她的梳子。
  我的剃须膏她的洗面奶。
  我的充电器她的充电器。
  我的相机她的相机。
  我的衣服她的衣服。
  我的笔记本她的笔记本。
  我的身体她的身体。
  左边一堆,右边一堆。
  左边那堆是我的,我站在左边。
  右边那堆是她的她站在右边。
  前些天这些东西是混在一起的,现在她把它们分开,整整齐齐地分开,在桌子上。
  我的牙膏遥望着她的牙膏。
  一如她的相机遥望着我的相机。
  它们今后再也不会在一起。
  它们将各自面临被丢弃或者安置的命运。
  我会把我的相机放到家里客厅的玻璃柜上,和那些我从各地搜罗来的工艺品摆在一起,它是记忆的容器,但在此之前,它会被删除清空,它是空荡荡的记忆的容器,摆在玻璃柜上,像个古怪的史前遗物。
86#
 楼主| 发表于 2009-9-8 21:08:27 | 只看该作者
婚前10天在丽江艳遇踢踢兜尤物[82]






  我不知道风在朝哪个方向吹,因为它们在乱七八糟地吹,我的态度就是管你朝哪个方向吹,你们是傻x,你们不懂得爱,不懂得相遇,不懂得信任与离别,你们是一帮大傻X,只晓得吹,吹你个头,滚!
  一声“滚!”喝得那帮傻x一愣。
  狂风一愣,后撤,雪阵前移,鹅毛大雪呼簌簌从天而降。
  眨眼间封住了我们的洞口,声音小了下去,只有悉悉索索的落雪声,千万个沉默的泥瓦匠正在砌墙,我知道我们不能再躲在里面,这样下去我们会在里面冻死。
  我抬起麻木的双脚,死命踹开一个窟窿。
  我们钻出洞口,大雪怪叫着疯了样的要将我们埋葬,不管我们走到哪里,他们穷追不舍,埋我们的脚,埋我们的小腿,埋我们的膝盖,埋我们的大腿,我们一次又一次艰难地从雪地里抽身出来,一脚又陷进更深的雪坑。
  四周围白茫茫一片。
  这个时候,我们已经失去了方向。
  茫茫雪山,大雪如天崩,十米之外就什么也看不见。
  但为了不被掩埋,我们只能不停地走,毫无目的地不停地走。
  一前一后,我拖着她,害怕走散了,我把背包带扯下来,一头栓在她手上,一头栓在自己手上。
  我转头看她,她的脸上尽是雪茬子,头发是白色的,眉毛是白色的,嘴角挂着白色的雪茬子,像个圣诞老头。
  我就笑,她看我笑,也笑起来,虚弱地问我笑什么?
  我说你满脸白胡子像个圣诞老头。
  她说你也是啊,呵呵。
  那死亡之地的笑容,纯净迷人、毫无畏惧。
  我亲了她一下。
  脚下开始颤抖,紧接着传来铺天盖地的滚雷声。
  轰隆隆。
  轰隆隆。
  轰隆隆。
  至于嘛?我心想,对付两个手无寸铁的无辜恋人。
  往高处走,我觉得高处比较安全,也不晓得为什么高处就安全,也不晓得这轰隆隆声又是什么把戏。
  拴着我和兜兜的绳子一阵紧一阵松,每次回头看她,她都艰难地回报一个可爱的笑容,哪怕那轰隆声越来越近,那笑容也未曾闪过惧色。
  每一步都有雪泞死死地拽住我们的脚,任何一步停下来我们都会变成冰柱。
  当我们刚在一块最高处的岩石旁站定,躲进岩石下背风的地方,我们拥抱着,决定在这拥抱中接受最后的裁决,灰蒙蒙的山谷下方就轰隆隆地冲出几百或者几千头雪牛,冲过我们刚才跋涉的地方,相互冲撞挤压奔腾着绝尘而去。
85#
 楼主| 发表于 2009-9-7 22:52:20 | 只看该作者
婚前10天在丽江艳遇踢踢兜尤物[81]







  我想点根烟,但火机打不着,我就叼着没有点着的烟,静静地看着没有尽头的雪山。
  (此处是剪影,有点逆光,点炕木式的发呆,一动不动,偶尔眼睫毛眨一下。兜兜也坐起来,伏在他肩上,身体在微微地起伏,显示出她的呼吸在渐渐平缓。直升机,围着他们旋转,画面上出现群山旋转的效果,机位上升,镜头渐渐拉开,越拉越开,从近景拉出一个超长焦,飞机停在半空,不转了,镜头慢慢摇起,这样,在两个接吻的主角的视线外,我们看见天空中已浓云翻滚。)

  这是一个古老的战场,这是一场古老的战争,人说玉龙十三峰之绿雪奇峰,是一个来了就走不脱的神圣之地,贸然闯入此地的人,要么身死,要么魂断。

  木木。
  嗯。
  你听是什么声音?
  我听不见。
  我好像听到什么声音,很尖细的声音。
  嗯。
  你仔细听听。
  嗯,我好像也听见了,越来越近了。
  是的,越来越大了。
  呼啸而至的暴风雪抽出的第一刀狠狠地砍在我的脸上。
  雪暴。
  浓云压顶,群山失色,狂风乍起,大雪筑墙,空无一物的空气中似乎涌出千军万马。
  我们死死地抵在岩石旮旯里,因为气温急速降低,抠在石头上的手指迅速麻木,但还是死死地抠着,刺骨的雪粒蜂拥而上,小刀子一样撬着我的指头,要我松开,放弃,要把我们卷到半空,再抛到谷底,我把她压在身下,她从下面紧紧地抱着我,满耳的风声都是狞笑,呼啸着的、冲撞着的、一头接一头,一对接一对,一群接一群,我觉得我的鼻子被刮走了,但不敢松手去摸,一头饿虎般的大风轰地闯进我们藏身的小窝,卷走我们刚刚呼出的一点点带有体温的空气,临走还舔了我的脸,像锉刀一样锋利,小旮旯里寒如冰窟,他们卷不出我们的身体,就狠狠地卷走我们的体温,我们浑身冰凉、麻木、僵硬,只有我的屁股和她的肚皮因为相互紧贴着还保留着一点点温暖。
  我们的体温在迅速地下降下降下降。
  我转头看她,她正虚弱地看着我,不要睡着,我说,要清醒。
  兜兜笑了一下,尽力嗯了一声。
  我闭着眼睛,听到的尽是狂风咆哮,往耳朵里面灌,耳朵眼那么小,但那些风,它们大的时候大得铺天盖地,小的时候小得细如针尖,在我耳膜上狂啸,它们想踹破我的耳膜钻到我脑子里面来,把我搞昏,我要时不时睁开眼睛,确保自己还清醒,我还要扭头看她,要她看着我。
  看着我亲爱的,它们是风,它们没脑子的,它们是傻X!
  兜兜的眼神给我安慰,她没有说话,但她信任而温暖的眼神给我安慰,那眼神是在说:我知道亲爱的,它们狂喊乱叫一阵之后就会过去。
84#
 楼主| 发表于 2009-9-5 00:40:05 | 只看该作者
婚前10天在丽江艳遇踢踢兜尤物[80]





  兜兜放下背包,取出一张毯子铺在地上。
  歇会儿,她说,然后自己就在毯子上躺下来。
  远古的太阳光照着我们,浑身暖洋洋的,旁边就是万丈悬崖,但我们躺的地方正好是一处岩石环绕的小窝,正好被太阳光照着,紫外线强烈,身上甚至有些发汗,远古的微风又正好吹过来,就觉得凉快,我抓了一把风捏在手里,它吱了一声变成空气,从指缝间溜走。
  你说过在雪山上什么事情都会答应我的,兜兜说。
  嗯。
  我要你答应我,永远不跟别人在雪山上ML。
  说完她自己嘻嘻笑,下了山你就是别人的了哦。
  我躺在她身边,捋着她的头发,亲爱的这里就是天长地久,下了山就会海枯石烂。

  接着是,古老的,仪式。
  慢一点,再轻柔一些,远古阳光凛冽,这里空气稀薄,空气中有一群沉睡的野兽。
  缓缓的滑动,这仪式,你会懂得,这不属于身体,也不属于灵魂的仪式,而是我们属于它,我们陷入这仪式的感染力,它释放出纯粹的沉醉与绝望将我们淹没,当我们去履行这仪式,这仪式就将我们征服。
  所以,是爱在做我们。
  一点一点把我们做掉。
  停留在岩石上的暖黄色阳光,突然掉了粉似的,被风卷起来,迷了我的眼睛。
  让我再到稀薄的空气中找点氧气,我大口大口地吸气,但每一口都是空的,兜兜也在大口大口地吸气,我们都在大口大口地吸气,但那过于稀薄的空气,它不能给我们足够的氧气。
  好在我们有足够的勇气,我们在大口大口的呼吸中窒息,越强烈,越窒息,越窒息,越强烈,我看见兜兜的脸因为缺氧在变白,但她的眼神在泪水中坚定,嘴角一直挂着幸福的微笑,她的呻吟只是大口大口的吸气,我们大口大口地吸气,再来一点,再来一点,只要一点点,稀薄的、古老的氧气,那些小分子,让我们支撑到最后一次颤栗,缓缓地完成那仪式,我的肺你再张开张大一些,使劲搜索空气中残余的氧气,我们接吻,将自己搜来的氧气喂给对方,亲爱的,我能找到的氧气不多,吐给你,全部吐给你,我几乎愿意死在这里,这里的空气空无一物,让它用这空无一物将我们彻底做掉。

  雪山之巅,孤独的演奏者,奏出的天籁欲断游丝,飘荡在玉龙十三峰。

  仪式结束了,古老之地的两个身体,纠缠着,依偎着,因为缺氧而抽搐。

  头发胀,我坐起来,感觉雪山在旋转。

  兜兜像一条被丢上岸的鱼,还在急促地喘息。
83#
 楼主| 发表于 2009-9-3 23:09:51 | 只看该作者
婚前10天在丽江艳遇踢踢兜尤物[79]







  远古时代的山顶和现在没什么两样,简直一模一样,雪山、冰川、刺眼的阳光,没事儿溜达的小白云,青灰色的岩石,隐隐约约可以听到的冰河的咕咕声,我们站在远古时代的雪山上,玉龙十三峰就在眼前绵延,不远处的哈巴雪山,我猜那座就是哈巴雪山,我跟兜兜说,你看,那座雪山应该就是哈巴雪山,兜兜说怎么啦?我说,在那座哈巴雪山下面,就是奔腾的金沙江,在我们这座雪山和哈巴雪山之间。
  要不你仔细听。
  我们就静下来听,空气里面埋藏着咆哮的声音,很沉,很远,像躲在山洞里的远古猛兽的呼吸。
  玉龙十三峰,我们一座一座地数,一开始数出十六座,我们就重数一遍,把小的那几座山峰排除。其中有两座差不多大,必须排除一座,兜兜说她有办法,她就指着其中一座,眯着眼睛,盯着前方,转动着身体,平移到另一座山峰,然后说应该排除前一座,前一座要矮些。我如法炮制,发现的确是前一座要矮些。
  玉龙十三峰就在我们面前,有的比我们高,有的比我们矮,有的近,有的远,静静地矗立着。
  喂——!兜兜朝它们喊。
  山谷里面回荡起她的声音:喂---喂---诶---诶----,那声音百转千回,碰到这边悬崖,又弹回到那边峭壁,再弹回这边悬崖,再弹回那边峭壁,又弹过来,又弹过去,回荡了好久,越来越微弱,我们竖着耳朵听,最后一次弹过来,诶---诶---,没力气再弹回去,掉到悬崖下面的金沙江里去了。
  峡谷里安静了一会儿。
  踢——踢——兜——,她喊自己的名字。
  踢----踢----兜----欧----欧------,山谷在回应她。
  点炕木——,她撒欢般地叫喊着,山谷无一例外地回应着。
  点----炕-----木-----呜----呜----。
  我也跟着她喊:踢踢兜————。
  她接着我喊:点炕木————。
  峭壁与悬崖两个忙成一团,它们把每一个音节都接住再抛给对方,然后再把对方抛过来的再抛回去,像打网球一样,只是有很多网球,踢、踢、兜、点、炕、木、踢、踢、兜、点、炕、木。
  踢踢兜点炕木踢踢兜点炕木。
  我们听了好久,山谷在叫我们的名字,我们的名字交融在一起,其间有兜兜俏皮的笑声:嘻嘻,山谷一点不漏地模仿着:嘻嘻。过了一会儿,山谷又在一个点炕木的“木”的音节后嘻嘻了两声,只是这次的声音已经很小很远了。
  木——呜——,最后一阵回音拖着小尾巴掉到金沙江里去了,金沙江浪头一卷,将它吞没。
  兜兜看着我笑,嘿嘿说,他们知道我们来过了。
  我们不知道,那群沉睡的远古猛兽也被吵醒了。
82#
 楼主| 发表于 2009-9-2 22:55:50 | 只看该作者
婚前10天在丽江艳遇踢踢兜尤物[78]







  到了4680。
  索道尽头是4506,沿着栈道可以走到4680。
  走了一百多米的海拔,我气喘吁吁,大口大口地吸气,看着扇子陡峰,4680离它很近,但伸手还是摸不到。如果换成是昆明筇竹寺里的那个长臂捞月罗汉,估计他可以摸到,你可能不晓得我这样说是什么意思,但黎广修晓得,你可以去百度一下,他想摸什么都可以摸到。
  有一块牌子,上面写着4680。意思是这个地方海拔4680。周围用栏杆围着,各个方向都写着“危险,请勿翻越栏杆”。
  空气稀薄,我时不时要大吸一口气。
  兜兜跟没事儿似的,到处跳来跳去。
  平台上没有游客,本来有两个,就是那两个美国人,他们在上面转了一圈,咔嚓一通就下去了。
  天气很晴朗,不冷,我们只穿着T恤,但旁边站岗的那个家伙穿着军大衣。
  兜兜还在到处乱转,一会儿指冰川给我看,一会儿说要是能爬到扇子陡上面去就好了。
  远处有人在索道口那里大喊,军大衣应了一声,就朝索道口走去。
  那人一走,兜兜像得了解放,翻过栏杆,回头说:木头,我们去那边看看。说完就径直朝岩石那头爬去。
  静若处子,动若猴子,说的就是这种尤物,我还没有反应得过来,她已经跑出好远。
  一开始并不难爬,我们手脚并用,很快来到岩石的另一面,迎着阳光,脚下流泻着更大面积的冰川,明晃晃的耀眼,抬头可以看见扇子陡的另一面,更加笔直陡峭,接近峰顶的几百米,像玻璃一样光滑,不晓得阿拉斯瓦是怎么爬上去的。
  贴着峭壁,我们越往前走,风景就越漂亮,视线也越开阔,有一段往上,拐过一块巨大的岩石,又一条冰川出现在我们面前,这是一条在阳光下反射出奇异的绿光的冰川,宽大约两三百米,上面连着扇子陡,下面如瀑布奔流而下,在一个小峡谷拐个弯,看不见了。
  我们在冰川旁坐下来,静静地对着它,等我们的呼吸平缓下来,就听到了冰川的声音:咕咕、咕咕、咕咕。
  再仔细一点听,咕咕声中隐藏着较远处的哗哗声。
  那是冰川消融的声音,冰川下隐藏着的冰河,一刻不停地消融流淌,流到丽江将那个小城一把网住。
  我们都没有说话,兜兜在朝我招手,你看那边,脚印。
  顺着她的手,我看见冰川上有一行脚印,从我们这头一直穿过去。
  我们过去看看,兜兜小声说。
  好,我也小声说。
  因为前面有脚印,我们胆子大得多,不用担心一脚踩空掉到冰窟窿里。
  脚踩在冰川上,很快觉得脚底冰凉。脚下的寒气,已经在这个地方呆了上千万年,顺着别人的脚印,我们跨过了这道一千万年的壕沟,来到远古时代。
  等过到冰川这头,我回过头来蹲下看那个脚印,才发现那没穿鞋的脚印是踩在剔透的冰层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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